邱褚一回家，这个房子就忽然有了生气。

他好像连在门口玄关换鞋的声音都特别大。坐在客厅里的邱郑宇即使看不见，好像也听见了他蹬掉球鞋，咋咋呼呼套进拖鞋就跑进家里的动静。

“爸！你已经弄完了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今天怎么样？有没有不舒服？”

“还行。”

“好像是还行，之前你每次弄完都像是要死了一样，今天还能坐这儿看报纸。”

“安静一会儿。”

邱褚却安静不下来，他猴子似的爬上沙发，去翻看邱郑宇的眼皮，好像要检查他是不是哭过。邱郑宇伸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，缓缓扯开。邱褚被这暧昧的气氛一臊，这才安静下来。他靠在邱郑宇的肩膀上，又想起自己还背着书包，便一甩手把书包取下来扔在地毯上。他这一动，立刻再次发出哗啦啦的声响，书包应该是没拉紧拉链，里面的练习册和文具全部倒了出来。

邱郑宇皱眉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
“林医生怎么说，后面还治疗吗？是不是可以不弄了？”

“我刚才说什么？”

邱褚捂着嘴巴，但是眼神里却全是担心的询问。

邱郑宇拍了一下他的头，没再说话，闭着眼睛养神，想起那些过去的事，对他而言也并不愉快。他现在就想搂着邱褚安静一会儿。还好邱褚挺有眼色，就这么在沙发上躺在他爸腿上，没有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了。

但是晚饭的时候邱褚又忍不住好奇，开始发问：“我们这么多年了才见面，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。你告诉我一点吧，你不是也告诉医生了吗？要是你想知道我的事，我也可以讲给你听啊。难道你不好奇吗？”

“不好奇。”

邱郑宇的回答令邱褚颇为失望。

其实治疗的这段日子邱郑宇也不是铁板一块，偶尔特别难受的时候还是会跟邱褚透露一点儿过去的事，只是他说到林友荣就情绪不稳定，常常故事没讲完就发脾气了。邱褚对爸爸的了解除了日常的相处，也是在这些断断续续的小故事里拼凑起来，越拼越想知道全貌。他也发现原来邱郑宇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天纵英才，一出手就挣到大钱。他甚至猜得出来一无所有的邱郑宇当年多少还是出卖了自己的肉体，至于算不算有感情，只有当事人能发言。